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雀躍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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雀躍5

她渾身乏力,兩條胳膊尤其酸困,實在沒有力氣再和他糾纏,只好投降:“嗯····我不躲了,你先起來,行不行?”

蘇祈心滿意足地坐起身,順勢將她也拽了起來,二人擁著被子對坐在狹窄的床上。

沈妙宜還沒想好該怎麽掩飾此時的尷尬,可他卻神色坦然地伸出手,修長的指尖穿過她烏黑的發絲,由上而下,溫柔地為她梳理淩亂的長發。

沈妙宜怔在原地,他溫柔的眼波裏盡是柔情蜜意。

片刻後,蘇祈滿意地看著她柔順如瀑地發絲輕道一句:“好了。”

她訥訥地點點頭,忽然想到二人現在未著寸縷,登時燒紅了臉,手忙腳亂地去尋自己的衣衫。蘇祈默默頷首,大手一伸勾起她散落在地的小衣,輕輕拂去灰塵,遞過去。

沈妙宜默默接過去,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。

悉悉索索、布料摩擦的響動在靜謐的室內格外顯著。

她還在艱難地系著裙帶。

而蘇祈已經先一步整理好:“不急,你慢慢穿,我先出去。”

臨走時他仍不忘細心地掩好門。

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,屋內的沈妙宜如蒙大赦。

她攥著衣裳長嘆一口氣,而後又是一陣懊惱,真是美色誤人,今後該怎麽面對他?

*

屋外日光明晃晃地直叫人睜不開眼,蘇祈微瞇著眼,一臉饜足。

荒草叢生的院落,艾蒿足足有半人高,他正猶豫該去哪裏買些吃食填飽肚子?

外頭忽然傳來人聲:“你是阿妙的郎婿?”

隔壁的大娘一早就隔著院墻看見了屋裏出來的俊朗公子,昨晚村裏喜宴上,大家都在議論這對小夫妻。

蘇祈笑得燦爛,沖對方拱手作揖:“見過大娘。”

阿妙的郎婿,這頭銜真是令人百聽不厭。

對方見他英俊有禮,自然歡喜交加,二人隔著低矮的院墻攀談起來。

沈妙宜手腳發酸,穿衣服的速度自然要慢些,等她穿戴整齊對著銅鏡檢查時,才發現沒有梳子,一頭長發只能潦草地挽到腦後。

她聽見屋外傳來蘇祈的腳步聲連忙從臥房出來,迎面就看見他手裏的托盤。

“餓了吧,快來!”他將木頭托盤擱在八仙桌上,那裏頭是兩碗熱氣騰騰的肉糜燴面,還有一碟青翠欲滴的炒時蔬。

“你從哪裏弄來的?”她吞了吞口水,家裏沒有食材,村裏更沒有食肆。

“我向隔壁張大娘討來的。”

他將面條推到她面前,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,心疼不已。

可沈妙宜卻十分驚訝,隔壁,張大娘?那可是村裏出了門的鐵公雞,怎麽會如此大方?

“快吃吧。”

二人隔著八仙桌坐下來,沈妙宜是真的餓了,再也顧不上看他,埋頭吃起面來。

蘇祈保持著世家公子的修養,吃的慢條斯理。

看著她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,昨晚的一些記憶瞬間用上心頭,心口一陣暖流湧過,他從袖子裏掏出木梳遞過去:

“吃過飯我去前頭看看那渠水退了沒有,你慢慢梳洗,不必著急。”

他笑的十分溫柔,眼底滿滿的寵溺與愛意,令沈妙宜無法直視。

她的目光落在那枚木梳上不由得心裏一沈:

“昨晚,我們喝酒了,不····不作數的。”

她抿了抿唇,飛快地瞥他一眼。

只見對面的蘇祈微微一怔,嘴角上揚的弧度霎時僵在原地。

“什麽叫······不作數?”他不解地望著她,本以為經過昨晚,她已經重新接納了自己的愛,可是,她卻說,不作數?什麽不作數?

是感情不作數?還是肌膚相親不作數?

沈妙宜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,心想早晚會有這一天,索性說清楚了更好。

她深吸一口氣,目光定定的望著蘇祈:“昨晚之事,實在是意料之外。”

她頓了頓:“我如今心裏只有繡坊,不想沈溺於男女之愛,所以,你就當是一場夢吧,如今夢醒了,咱們還是各歸各位,你若是實在覺得別扭,也大可以不相往來。”

語落,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,心想他若是真的發怒,那就索性一拍兩散,左右他們都合離了,本來就不該有這等荒唐事,全怪自己昨晚色令智昏,沒有抵擋住他的蠱惑。

半晌,始終聽不到他的回答,沈妙宜只好再次擡眸。

陽光透過窗戶正好投射在他身上,燦燦日光落在他俊朗的臉上,好似一尊雕像。

沈妙宜立即收回視線,心中暗暗感念:色令智昏,色令智昏!

對面的蘇祈忽然就笑了:“你的意思是,如果我願意也可以做的你露水情人?”

沈妙宜一楞,不,自己當然不是這個意思。

蘇祈心裏又酸又澀,猶如螞蟻啃食一般。他好不容才重新走到她的身邊,怎麽舍得不相往來?

他以為昨晚的肌膚之親代表她已經重新接納了自己,自己的真心,自己的身體。

原來,並非如此,她依然心存芥蒂。

這一刻,他被一種深深地無力感,挫敗感淹沒。

可是,他又舍不得,舍不得與她各歸人海,不相往來。

他凝視著她水潤的杏核眼,神色幽幽。

“沈老板還真是狠心,吃幹抹凈了,才說什麽不作數···”他語氣哀怨地嗔她一眼。

“我·······”

沈妙宜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反應,瞬間語無倫次道:“又···不是頭一回,你也不吃虧啊!!”

“沈老板說得對,既然都不是頭一回了,那再多幾回也無妨!”他擱下筷子,暧昧不明地盯著她,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邪魅之笑。

沈妙宜瞬間燒紅了臉,太無恥了,這種話實在太無恥了。

可下一秒,他卻忽然長嘆一口氣,收起戲謔的神情,鄭重又無奈地開口:“阿妙,對我而言,與你的每一次親吻,每一個眼神,都作數。”

沈妙宜緊緊抿著唇,一瞬不瞬地盯著他,可他的語氣是那樣溫柔,眼波是那樣深情:

“所以,無論你用什麽說辭掩蓋昨晚的事,我都願意接受。你承認我的名分也好,不承認我名分也好,都不能抹殺我們之間的感情,我們自始至終都屬於彼此。”

語落,他重新拾起筷子將自己碗裏唯一的肉片夾到她碗中:“快吃吧,吃飽了咱們還要趕路。”

沈妙宜突然就覺得羞愧難當,怎麽,怎麽好像自己變成了薄情寡義之人?

再擡眸,他卻已經收拾好情緒,清風朗月般地望著自己。

蘇祈!你這個混蛋!

吃過飯。

蘇祈去隔壁道謝。

沈妙宜收拾好屋子懷著沈重的心情落了鎖。

二人並肩沿著石板路往村口走,陽光穿透樹梢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倒影。

她曾無數次走過這條路,只是今日一走,卻不知何時再來。

“阿妙姐姐!”身後忽然有人喚她,二人循聲望去,是盼兒,小小的她穿著火紅的嫁衣,頭上戴著紅花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沈妙宜吃驚地望著她,她今日不是應該出嫁嗎?

“阿妙姐姐,你救救我。”她滿臉眼淚,口口聲聲讓姐姐救她。

蘇祈和沈妙宜對視一眼。

“出了什麽事?”

盼兒小小的臉上寫滿了恐懼,她拿著昨晚的那枚玉扣:“我不想嫁人了,求求阿姐你帶我走吧。”

不遠處追來一群人,孫秀才和姬大娘跑在最前頭:“你這丫頭,快回來!”

盼兒見狀急忙抓緊沈妙宜的衣袖,往她身後躲。

今日本是盼兒出嫁的大日子,夫家一早吹吹打打地來接親,可是新郎官並沒有來,來的是新郎官的舅舅。

娘家人自然要多問幾句,對方只說新郎官昨日扭了腳來不了,所以舅舅來代勞。

眾人還在納悶,此時有人來向盼兒告密,所謂的新郎官壓根就是個傻子,害怕來接親被娘家人看出來,所以才找了旁人代勞。

此話一出,盼兒自然不願意上花轎。

姬娘子也是,她們指名道姓要新郎官親自來,可夫家卻說聘禮都收了,必須要帶新娘走。

媒婆見事情敗露了,才說了實話,新郎官三歲時發燒,燒壞了腦子,有些瘋瘋傻傻的。

可是聘禮已經收了,吃進肚子裏的東西還怎麽退?

孫秀才左思右想居然一拍腦袋讓女兒上花轎去!

孫盼兒不願意,姬娘子含淚勸阻也沒有用,父命難違,盼兒眼看就要被眾人拉上花轎,忽然想到昨晚的阿妙姐和蘇大人,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般,沖破人群跑了過來。

“阿妙姐姐,求求你救救我吧,我不想嫁給一個傻子!”

“混賬!”追上來的孫秀才聽女兒這樣說,登時舉起手來要打她。

蘇祈箭步上前握住了他的胳膊。

貴人當前,他自然不敢造次!

孫秀才沖妻子使眼色,姬大娘被夾雜中間淚眼漣漣地看著丈夫和女兒。

她不知道該怎麽辦,她不敢忤逆丈夫,也舍不得葬送女兒的一身。

“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他們家是屠戶,比咱們光景好,你嫁過去吃穿不愁,有何不行?”孫秀才一張口就是用心良苦。

盼兒死命地搖著頭:“我寧願終身不嫁,也不要嫁給一個傻子!”

一群人拉拉扯扯,鄉親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圍過來看熱鬧。

“嫁了吧,你爹還等著生兒子呢,哪有閑錢養閨女!”

“就是,自古盲婚啞嫁都是如此,嫁給誰都一樣,認命吧!”

“是呀,盼兒,你若是不嫁,你爹可沒錢賠給人家。”

鄉親們七嘴八舌的,也不知是開解,還是搗亂·······

沈妙宜看著盼兒淚流滿面的樣子,心中實在不忍,她張了張口想要勸勸孫秀才,可是他那張迂腐固執的嘴臉,實在令人厭煩。

“姬大娘,雖說父母之命大過天,可婚姻大事豈非兒戲,如今既然知道對方身體有疾,還硬要女兒嫁過去,實在不妥。”

沈妙宜看了看蘇祈,後者立即從袖筒裏取出荷包。

“今日既然遇上了,也許就是天意。我在澤陽有間繡坊,專門招收女學徒,不如讓盼兒隨我去,學一門手藝,未來也好多一條出路。”

眾人聽見沈妙宜的話,頓時議論紛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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